【花怜】恋人已满(上)

AU,哨向paro

很厉害的哨兵花X很厉害的向导怜


非常我流废话不酷炫和平年代哨向……只是为了写写小动物


【1】

    距离目标还有四百米,最后剩余时间两分钟。位于郊外的破旧板房里,穿着厚重防护服的哨兵们蹑手蹑脚向爆炸点走去。鞋套踩在尘土和血迹上,留下一串暗红色的印迹。尸横遍野的人间炼狱中一片死寂,仅余被俘小孩们倒抽气的低声啜泣,和秒表倒计时的滴答声音。一步,两步,三步……包围圈不断缩小。生死时速的关头,众人耳畔满是血液奔腾的声音。

    躲在拐角处的谢怜最先感觉到周围的异动,一米高的鬣狗从眼前狭小天窗外横空降临,发出毛骨悚然的凄厉叫音。受过严格训练的救援哨兵们并不为所动,有条不紊的继续执行任务。

    周身散着浅淡金光的鬣狗一步步向前逼近,张着血盆大口试图对眼前人发动攻击。然而下一刻,背后的阵阵剧痛夺走了它的注意力。身形灵巧的白猫不知何时跳到了鬣狗的背上。利爪在它身上留下道道血痕,粼粼银光滴落在地,鬣狗发出阵阵哀鸣般地呼痛音。

    然而同一时刻里,一把冰冷的匕首抵上谢怜颈间。

    “你好呀,小哨兵。”

    来者戴着面具,甜腻低沉的声音传至耳畔,言语间带着不可忽视的愉悦感。 

    眼神余光瞥到身后人手上拿着的遥控器,谢怜估计这位就是那只鬣狗的主人。两只精神向导缠斗不停,在身后空地上闹出震天巨响。然而这人好像根本完全不在意,还愉快地吹起口哨。手上动作不停,尖利刀锋又逼近几分,雪白脖颈间顿时渗出殷红血滴。

    “怎么之前没见过?刚从学院毕业吗?”

    谢怜未作回应,心脏砰砰跳个不停。最后的三十秒倒计时里,秒针滴答倒计时的声音愈发刺耳。拆弹工作尚未结束,然而面具男却率先不满起来。耳畔传来明显不耐烦的啧啧声响,像是已经不再在意眼前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哨兵。他拿起遥控器,想提前结束这场早已胜负分明的游戏。

    面具男像是已经预见到了之后即将要发生的一切。尘土和砂砾飞扬漫天,刺目火光和轰轰震响连绵成片。他嘴角向上勾起弧度,然而掩在面具底下无人看清。

    手指距离按钮还有最后一毫米的距离,然而下一刻,他脑海中的画面并没有照到现实中。骤然被入侵的大脑不受控制,心中图景全部变成模糊而零碎的片段。针扎般的刺痛阵阵传来,耳畔嗡鸣一片。他竭力想继续手中动作,可脱离大脑支配的身体不听使唤,最后的这一毫米,终究是无法继续按下去。   

     随着主人的昏迷,鬣狗也即将消失不见。白猫的利齿将敌人的咽喉咬紧。

    “真是抱歉。”

    即便没有摘下那张面具,也不难猜测在那之下的惊愕面容。无法分泌向导素某种程度上来说倒未必是坏事,比如此刻,他就可以轻松伪装成哨兵。谢怜脱开禁锢,拿起那只僵持的手中攒握的遥控器。只剩个位数的倒计时数字一片鲜红。

    “三、二、一。”

   于救援小队拆除最后一根蓝线的时刻里,谢怜按下了暂停键。最后一秒间,电子荧屏上的倒计时,永远停在了一。


【2】

    “上校,您还好吗?”

    “嗯……?”

    谢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第一时刻看到的是教务官的身影。年轻的教导员一脸忧心忡忡地盯着他,不知是出于仰慕或者惧怕,总之不敢继续说话。

    “不好意思,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刚刚睡醒的人脸颊发烫,脑海空茫。他下意识摆出一个温和一点的笑容,希望眼前的小朋友放轻松一些。

    “没没没没没,没关系的!!!”

    不知为何却好像起了反效果,面容稚嫩的小教官涨红了脸,话音都变了调。“不嫌弃的话您继续休息就好!需要帮您把窗户关上吗!”

    “啊?”还没来得及回应,谢怜就眼睁睁看着小教官径直走到一旁窗边,把大敞窗扉关紧。直到此时谢怜才发觉,身后的窗户竟然一直没有关。窗外飞雪连绵成片,顺着风飘进屋里,在窗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然而他竟然完全没有觉得冷,周身温暖的像拥着炉火,还做了一个有关过去的梦。

    心底好像逐渐有答案显现,谢怜不禁低下头。视线刚刚下窜几分,眼角余光就瞥到大腿上一团黑色的影子一闪而过。怀中瞬间失了重,而有一团毛茸茸的尾巴卷上他光裸在外的脚踝。谢怜感觉有些痒,险些笑出声来。

    屋子里还有别人,谢怜只能竭力佯装严肃,努力让自己泛红的面色看起来正常些。什么都看不到的教导员脸上一片茫然,叮嘱几句后为了不打扰谢怜继续休息,就先行离开。临走前不忘了叮嘱一句讲座还有半小时开始,到时候会带他过去。

    谢怜欣然应允,在门咔哒一声锁紧之后蹲下身来,抱起了窝在自己腿边的小狐狸。桌子底下的方寸空间对于它来说实在是小了些。小狐狸叽叽叽叫个不停,不断拿尾巴拍着谢怜的手臂。这还真是受不得片刻委屈,谢怜失笑,由着它钻进自己怀里。

    “你什么时候来的呀。”

    “叽。”

    精神体并不通人语,此刻的小狐狸只能叽叽叫个不停,对此谢怜倒也并不在意,他还有其他的问题,不过心底也逐渐有了答案。

     玄狐四肢紧紧攀着谢怜,一动不动的模样有几分乖巧。喉间咕噜咕噜的轻响声不断,油光水滑的皮毛被温柔摩挲着,它好像快要被安抚至睡着。谢怜也不再出声吵它,由着怀中一团沉甸甸压着自己。玄狐体型精瘦,但身量不小,分量也不轻。从远处看来,他半个身子都快要埋进黑色的小山丘里。

   距离讲座还有大约半小时,本想再休息一会儿的人热到阖不上眼,鼻尖渗出细密汗珠。谢怜不愿吵醒怀中的小狐狸,只好保持这个样子继续神游万里。    

    冬至时节,还不到下午三点,天色就早已暗下。暴雪卷着砂砾,被风裹挟着打在窗棂处,发出噼啪声响。刚刚关上窗的屋室里温度寒冷,壁炉里的火苗将熄未熄。然而谢怜怀中的小火炉却又暖了几分。都说精神体随主人形,可谢怜总觉得,还是有些不一样的。那人拥着自己时,身体就永远冷得像冰。

    像是某种心电感应,怀中的小狐狸叽叽叫了两声,表示回应。


【3】

    “接下来是自我提问时间,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来。”

    讲座比谢怜想的要容易些。一群还未在塔中注册的预备生,都是年纪半大的孩子。虽然对于如何精进学业方面的事情并不关心,比起讲座本身,明显能感觉到是他本人更让大家感到好奇。但整场表现还是不错,都有在努力认真听。

   谢怜感觉有些惭愧,应该准备的再认真一点,其实比起站在讲台上给一群志不在此的后辈做人生导师,他宁可去带他们到操练场上转几圈。毕竟对于哨兵如何战斗这件事,在场的诸位可能没人比他更熟悉。    

    台下一众双手一个比一个举得高,谢怜随便点了一个人。

    “能看看您的精神体吗?”

     谢怜怔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应,脑海深处就传来了另一个熟悉声音。

    “哼。”

    比猫大爷还要更快一步,谢怜忍不住,险些直接在台上笑出了声。他有些抱歉地对提问的同学摇了摇头。

    “抱歉,它最近有些不方便见人。”

    这种说法倒也没什么错,不过谢怜还是有点心虚。有些意外的是他话音刚落,整个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毕竟可是写进教科书的精神体,实训第一课就被用投影全面解析过。今日本尊来了,竟然也无法得见另外一位战斗英雄,大家都多少有些失落。

    面对众人不断关于它是不是受伤了的追问,谢怜只能勉强点头。他本就不擅长撒谎,这种时候更是被逼问得脸颊通红。更不要提在脑海深处还有另一个声音忙着捣乱,和一众学生一起追问不停——“到底是哪里受伤了?昨天不还是好好的吗?还……”

    这一定是明知故问吧,谢怜恼羞成怒,教他怎么隔开精神屏障和自己通灵可不是为了做这个。

    “别闹了!三郎!”

    通灵另一端安静极了,也不知道三郎到底在干什么,还能得闲分心来这边揶揄他和他的猫。谢怜叹了口气,勉强应付着学生们的问题,心虚到不行。

    并不是他有意撒谎,只是他的这位……实在不愿显形。某只如今只能用“一滩”来形容的小白猫,坚信只要没人看到,它就永远不胖,只是毛茸茸而已。

    除非有任务必要,它是越来越不愿意出来见人了。谢怜叹了口气,思忖着找个机会把它揪出来好好减减肥。都这样了还天天和三郎的狐狸腻在一起,它都不知道什么叫自惭形秽吗?

     毕竟人家才是真正的毛茸茸。         


    “那……谢怜上校,请问您是完全不打算和他人结合吗?”

     好不容易放过了他的猫,学生们又纷纷把注意力转向其他——从哨向结合一路问道他自己的婚恋关系。谢怜哭笑不得,一群半大的孩子,怎么比新闻发布会的媒体还要难缠。脑海里全都是当年应付媒体的种种回应——对于此类问题,常年经验累积下,他回应起来早就是驾轻就熟。不过事到如今,他却也不太想这么搪塞过去。毕竟孩子们问这些事,大多也只不过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至于另外的原因……

     “这位长官哥哥,您有什么中意的对象吗?能不能和三郎说说?”

     方才没狠下心来切断链接,倒是方便了通灵另一端的人继续变本加厉捣乱不停。台下的学生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年轻军官的脸颊瞬间变得绯红,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惊天爆炸新闻,向来在新闻媒体采访中对此类问题表示回避的谢上校,还是头一次给出这样的反应。谢怜半羞半恼地忙着教育通灵另一端的人,难得地慌了神。根本无暇再顾及这边的事情。他有些无措,只能无奈点头,算是表示默认。

     他想过无数种公开的场合,郑重其事地于正式场合内,向全世界介绍他的爱人与伴侣。但却从未想过会是在这里,在预备役军团学校的一个小教室里。第一时刻得知的是一群叽叽喳喳的学生。完全意料之外的情况让谢怜有些无奈,但好像也没有那么糟。在响震教室的起哄声中,他也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他本就恨不得昭告天下,倒也不太在意其他问题。

      其实也从未在意。

      

【4】

     想来第一次见到三郎,也是在这里。

     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乌庸战役刚结束没多久,当时还是少校的青年携着赫赫军功光荣返乡。可迎接他的却只有一纸调离高塔的派遣书,派他到预备生军校做教导官。

   看似升迁实则流放的做法让他瞬间心凉透顶,压根无力去回应一众同僚恭贺他的话语。离开塔代表着远离前线,远离危险的同时却也彻底将他和理想分离开。

   不过想来也是注定的结局。无论是塔内还是公会,没有任何一个人会选择供养一个无法分泌向导素,无法结合,无法给众多哨兵提供帮助和安抚的向导。即便他曾经在战场上获得过再多的卓越功勋,有一天褪去战时英雄的外衣,他终究会被塔所抛弃。

    谢怜天生难以分泌向导素,没有经历过结合热,因此无法与哨兵完成结合。对于体术过人五感灵敏超越寻常哨兵,又拥有强大精神力的年轻军官来说,这点微不足道的小缺憾,当时给他在战场上的种种伪装不知提供了多少便利。但如今走下战场,重新回到高塔之内,却让他近乎寸步难行。

    但最终谢怜还是平静接受了这场调任,重新走入了校园内。即便对未来一片茫然的他,压根就不知道要怎样去做这些孩子的人生导师。战争刚刚结束不久,那时报考预备校的学生大多还都是凭一腔热血想要从这里走上战场,对于谢怜的到来,每个学生都觉得能得到他的执教就是至高无上的荣耀。站在讲台上,不用刻意探测,也能清晰感知到每个人快要从脑海中溢出的崇敬和喜悦情绪。

    谢怜哭笑不得,觉得也许对于自己的归来,只有这群孩子们是真心实意的在表示欢迎。殊不知他们心心念念想要早日走进的正规军,每天都在煞费苦心想要赶走自己。

    而在班上所有学生中,又有一个是与别人都不太一样的。是坐在第三排靠窗位置,偷偷把制服衬衫染成红色的那个男孩。平时总是心不在焉,四处神游天际。站在讲台上的谢怜稍稍抬头就能看到他,而四目相对的时刻里,他总是会冲着自己笑。曜石一般的漆黑眼眸骤然弯起,眼底眉间全是藏不住的天真与喜悦。天气好的时候,男孩身旁窗棂外阳光折射进来,站在台上的谢怜能清楚看到他故意留长的一撮小辫上栓系的珊瑚珠,颜色鲜红娇艳欲滴,被阳光折射出点点光斑,跳着映上讲台后的墙壁,也径直映入谢怜的眼里。

    基本上就是将军校纪律视若无睹,这也太不乖了。不过不知为何,当年于军校五讲四美一路模范走下来的谢怜,对于眼前少年的种种散漫行径却并不反感,更多还是觉得有趣。全学院最严苛的老师在台上照本宣科,台下的孩子们都困到不行,可还是战战兢兢挺直后背,不敢有多余的动作。唯独那个少年大摇大摆趴在桌上,连最基本的掩饰和伪装都懒得做。周围人包括台上老师,却也都对他这个样子熟视无睹,照常上课下课,连劝导和训诫都未曾做出哪怕一个。

    那堂课谢怜站在外边看了全程,漫长拖堂结束后,已经是接近黄昏时刻。等到所有学生和老师离开后,他站得腿都已经开始有些发麻。下意识间抬起头来,看到那个少年还没有醒来。谢怜心念一动,就这样走进了教室里。

    黄昏时刻的教室内一片寂静,只有少年轻而匀长的呼吸音。谢怜放缓了脚步,从后门处悄悄溜进教室里。然而近乎同一时刻,他清楚看到少年微微睁大的眼睛,和其中蕴藏的如刀般锋利的神情。

    哨兵五感灵敏,瞬间感知周遭声响对于他们来说绝非难事。但对于还不算完全入门的预备学员来说,能有几人做到瞬息间分辨自己刻意放轻的动作,谢怜还真的不好判断。

    他心底陡然一沉,然而于同一时间里,少年带着乖巧意味的话音从耳畔响起。

    “这位哥哥我错啦,下节课一定好好听。 ”

    少年转过头来,一脸睡眼惺忪,温和无害的样子看起来有点乖。方才的冷冽神情,就好似谢怜一时走眼的错觉而已。

    而下节正是谢怜的课,明显带着讨好意味的话语倒算是歪打正着。谢怜无奈摇头,走到少年面前。原本想说点作为师长的教育话语,然而他话音未落,一道白色的影子骤然从眼前闪现。

    下一刻,白色猫咪的小脑袋就从眼前少年的衣领中探了出来。少年眉尖一挑,动作熟练地把猫咪托上自己的手臂。白猫被安抚的很是高兴,眼睛骤然眯起,喉咙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一旁的谢怜怔怔看着眼前这幕奇景,这个小叛徒和他都很少这般亲近。那种刚遇见少年时,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怀念和熟悉感觉,随着眼前画面又重新显现在眼前。

   谢怜差点脱口而出问他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然而下一秒,腿边有些异样的感觉让他低下头。不知何时出现的小狐狸用爪子紧紧攀住他的裤腿艰难爬行。抬起头来望着谢怜,一双和主人一样漆黑明亮的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

    “哥哥,它喜欢你。”

    对面的少年怀中抱着猫咪,得意地轻声笑起,还不忘提醒老师一句。

    “我叫三郎。”

-TBC-


15 Jul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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