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传论坛体：《花城真的会吹箫吗》
明天搬家（？
Chapter 7
谢怜僵在原地。
两日来他一直很想问这个问题，却又总是被各种突发状况打岔到另一边去。原本在天桥上时，他以为这人是在做什么综艺节目——当红影星天街一日行，和流浪汉称兄道弟。
倒是个不错的噱头，说不定在谢怜注意不到的地方，镁光灯和摄像机早就对准了他。没有台本的表演秀里，自己扮好可怜人的形象，还能赚得观众的两句唏嘘叹息。
听起来怪不舒服的。
可后来谢怜又觉得，如果真是这样，那这段故事，他排得也太过入戏。
“……我不知道。”
听起来傻乎乎的，就好像自己是给颗糖就会跟着走的三岁小孩。
“哥哥啊……”
花城怔了一下，显然也没料到这人竟能回答的如此理所当然。他这般反应让谢怜迅速涨红了脸，支吾着想解释下，他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跟别人回家的。
大概除了眼前人，谁都不行。
突然从心底冒出的念想把谢怜自己吓了一跳。花城还没说什么，他自己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闹了个红脸出来。他猛咳一阵，又觉得这样实在不自然。只能半无奈半逞强地抢先道：“我的确不知道为什么，可小天王你的确挺闲的。”
媒体和粉丝跟着吹了这么久，对于这种称谓花城早就算是习惯了。可这些词从谢怜口中溜出来，就算知道他是在网络上看到随便说说的，花城也觉得有些不自在。
“哥哥还不知道，这才是工作的一环吧。”花城对他眨了眨眼睛，拿出手机来，变魔术般飞快调出录音界面，然后按下播放键。
是一段作曲demo，谢怜仔细一听，是那首《满城花》。录音文件里还有花城的几句人声，可刚开了个头，就被他自己掐断了。
“抱歉，手机里只有这个……”花城轻咳一声，看起来好像有点不自在。谢怜不知道这人在在意什么——实话说谢怜自己觉得就算是只是demo里的几句轻哼，由眼前人唱来也是很好听的。
“这是小提琴吗？”就算谢怜已经多年没有碰过琴——他现在的状况也做不到，可谢怜还是明显来了兴致。
“对，实录版哦。”
花城循循善诱的同时依旧忍不住偏头看谢怜的反应。好在对方确实是喜欢的，眼睛直直盯着花城的手机。对往日的怀念漫上心头，让谢怜都忘了要怎么用礼貌神情来掩住自己。
这人对周遭一切无知无觉，而再回过神来时，花城已经把手机放在了他的手心。
“差不多的demo，我还有几个。”花城顿了顿，抬起头来直直望向谢怜。
“距离新专辑还有一段时间，接下来的事我想请哥哥帮帮我，不知道三郎能不能有这个荣幸？”
……
“啊？”
他这是在说什么啊？
谢怜是想过这人有求于他，于刚刚的瞬间里，大到违法乱纪小到清扫保洁，有的没的重重可能性都在他脑海中过了一遍。可谢怜唯独没想到会是这个，分明最可能，却也距离他最遥远的可能。
“可我……不会编曲啊？”
“哥哥在天桥上明明改得很开心，昨晚也一样。”花城像是早就料到自己有些突兀的请求会被谢怜茫然拒绝，看起来倒也不显得很沮丧。“难不成哥哥这么快就忘了？”
谢怜震惊到不行，左思右想回忆了好久，才想到眼前人所谓的“天桥表演”，指的是他昨天在桥上随手拉的《满城花》。C调转成了D调，副歌的小尾巴上加了两个八拍。
问题是他自己拉得断断续续不停走音，这人到底是怎么听出来的？谢怜无法想象。天桥黑屋逢知己，于此时此刻里，他绝对是惊吓大于惊喜。
“可我……也不会用软件。”这倒是真的，他在学校时专修都是古典乐相关，对如今编曲通用的这些电脑软件可谓一窍不通。
“没关系。”花城对此毫不介意。“可以乐团实录，一切听你指挥，五个月后交我成品。”
他对着谢怜眨眨眼睛，神情认真又执着，看起来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
“我有拒绝的余地吗？”
天桥卖艺小乐手，接过纸笔在对方递交过来的合同上，飞快签下自己的姓名。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花城悄悄攒紧了手心。
就好像拿到To签的小粉丝是他自己。
“好了，这样就可以了吧…..”
谢怜已经许久没拿过笔，自己的名字一笔一划写得端端正正，好像是个小学生。他不知为何感觉有些不好意思，悄悄背过手，试图蹭掉小指处沾上的黑色墨渍。
“谢谢你这么……呃，喜欢我？”谢怜摸摸鼻尖，谨慎措辞却又觉得哪里好像有些不对。“我会努力试试，不满意的话辞退我就可以……阿……阿嚏！！！”
天色渐黑，平日里朝北的小屋更显得阴冷潮湿。谢怜从回来一开始说话就瓮声瓮气，如今更是开始止不住地打喷嚏。花城眼疾手快给他披上自己的外衣，同时不忘把合同折起来，悄悄塞到外套口袋里。
“哥哥，这边太冷了，不如我们……”
“这是什么？钢琴？”
花城原本就意有所图，声音一被盖过就立刻没了下文。谢怜话音刚落，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打断了花城，摸摸鼻子道了声抱歉，示意他继续。
“没什么。”花城摇头笑笑，跟随着谢怜的目光走近到钢琴前，随手一抹拂去琴盖上的灰尘。“很老的琴了，哥哥要看……吗？”
谢怜单手撑开琴盖，虽然这架琴看起来已有年头，但保存的还算不错，琴键上的绒布还小心覆着。谢怜秉着呼吸，小心翼翼揭开那层红绒，随手试了几个音。
是一首《小星星》
钢琴大概已经多年没人用过，但走音并不严重。谢怜随手弹两下就要停。他还穿着花城的衣服，袖口长了一大截。谢怜总觉得这件看似和自己同款的军大衣是哪家奢侈品今年的新款高定，犹豫片刻怕在哪里蹭上灰，还是恋恋不舍地收回了手。
“怎么不继续？哥哥……还会弹钢琴？”
不知是不是错觉，谢怜总觉得花城的问语堪称小心翼翼。他点点头，忍住鼻尖一点奇怪的痒意，瓮声瓮气道：“小时候学过一点，高中弹得比较多……阿，阿嚏！
这可真是太丢脸了，谢怜半张脸都变得通红。想来他一个天街流浪汉既怕冷又对灰尘过敏，真是有违设定。他揉了揉通红的鼻尖，想赶快跳过这个尴尬的话题，嘴上又忍不住开始念念叨叨：“原来还给中学合唱团编制过协奏曲，很久以前的事情啦，后来就不太碰钢琴了……三郎？怎么了？”
花城轻轻摇头，思绪不由得向更远处飘去，是从此向西行，到市一中门口的那段崎岖土路，也是有关久远从前，尘封在心头又不敢忘却的旧日回忆。
“没什么。”花城淡声回道。谢怜无意间背到身后去藏住的那只左手，被他不容置喙地拽了出来。花城虚虚拢住他的手，压下那点不受控制的颤抖。大半张脸隐在昏暗灯光下，眼中闪过一丝晶亮光芒。“哥哥，我们回家吧？”
他听见自己这样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