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怜】流光作提灯(1)

娱乐圈PA(?

是这个论坛体的正文部分➡️花城真的会吹箫吗

不会很长,要是变得很长就是我又玩脱了。

Chapter 1

“大白菜,一块钱五斤,白萝卜,八毛钱三斤。秋菜秋菜,过冬必备,新鲜的秋菜!”

“让一让让一让,别他妈在这儿挡路,城管呢!怎么还不来!”

卖秋菜的卡车司机和拉广告牌的吊车司机在天桥下推推搡搡,这点动静吵醒了正在天桥上小睡的谢怜,也成功吸引了排队买菜的大妈。京骂粤语上海话混在一起,还夹杂着几句谢怜听不太懂的闽南话。

总之都不是什么好词就是了。

十一月的京城已经入了冬,迎面吹来的风像是一把把刀子,扎人得很。谢怜哆嗦了一下,左手在军大衣兜里摸索了一阵,颤颤巍巍掏出一管护手霜。

手再一抖,那一小管隆力奇从栏杆缝隙里掉了下去,正正好好落在卖秋菜的司机头顶。

“操,谁他妈乱丢垃圾!”

谢怜叹了口气,心里忙念道罪过罪过。

真可惜,七块钱呢。

这一点小小插曲彻底击散了他的昏聩睡意。夜色在天桥玻璃上镀上一层霜,霓虹灯骤然亮起时,吊车也把新的广告牌提了上来。谢怜经常靠着睡觉的那片广告招租位的白板,迅速被一副新面孔取代。夜色逐渐变深,温度已经趋于零下。对面的贴膜大爷和卖小饰品大妈已经开始收摊。这群流浪人口已经有了固定的迁徙路线,夏天在天桥上,凉快;冬天回地铁站里,暖和。连床位都是有固定分布的。谢怜知道贴膜大爷是住在五号口,至于大妈,她住每天十块钱的出租屋。

“小谢呀,这晚上好冷的,你要不考虑一下?”

从天凉以来,大妈每天都要热情邀请谢怜去住她出租屋的隔壁床位,那个床位的上任主人眼睛有点问题,在大半夜回出租屋的路上,被醉驾司机撞出去十几米。

——他留下的东西都还在,牙刷毛巾衣服什么的,我都给你留着呢,好用的!

大妈悄悄摸摸在谢怜耳边嘀咕半天,直叫身形单薄的青年心头愈发寒冷。

“不了,谢谢沈姨,我不冷的呀。”

事到如今,谢怜闭着眼睛都能拒绝得很熟练。

他目送大爷和大妈离开这里,靠在崭新的广告牌上细数今天的收入。总计八块八毛,可能因为天桥下卖秋菜的车分散了太多客流量,又让路过的上班族手里多了一大把一毛五毛的硬币。谢怜自觉今天工作还算卖力,可收入却实在惨淡。

留下五块钱加进小金库,剩下的大概可以去便利店换个菜包子,谢怜纠结了一下,想起不久前在便利店打工时,不小心把热水洒了店长一身,之后被用扫帚赶出来的尴尬往事。

还是饿着算了吧。

新的广告牌比原来的大了一倍,倒是要更好靠许多,谢怜对于自己的新床帐很是满意,广告版的正面嵌了一排小彩灯,透过薄薄的KT板透到里侧来,像是一排温暖的夜灯,让周遭显得也不那么冷了。

谢怜扯着嘴角笑了笑,倒开始有点喜欢这个素昧平生的新邻居了。

他站起身来,双手撑着天桥溜滑的栏杆,大胆俯身将半个身子往出探,这回他终于看到了自己新邻居的正脸,是一个年轻的男演员,谢怜看着觉得有些面熟,但具体是谁一时间也想不起来。

毕竟身后这块广告牌三天一换,可他一直都在。

谢怜单方面宣布,这是全京城最好看的一块广告牌。

他收起小碗,裹紧身上的军大衣,三两下滚到广告版旁,随即就闭上了眼睛。事发两年来,从一开始的辗转难眠,到如今随时随地可以和衣而睡,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谢怜自己都说不太清楚。

算啦,算啦。

他把不太受控的左手揣进兜里,蜷成小小一团,最后默声和自己的新邻居道了声晚安。



他一晚上睡得很不安稳,陆陆续续做了好几个梦。他梦到自己穿着破破烂烂的军大衣,站在指挥席上,指挥乐团排练一首《好运来》,首席提琴手是隔壁的贴膜大爷,琴弓在弦上磨出锯木头一般的难听声音。而他自己的双手都在颤个不停,指挥棒从指缝间滑落,在空中骨碌三圈,最终落进下水道的排污口里。

他拼了命一样飞奔过去,在阴沟中刨了满手的污泥。刚刚指挥的草台班子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一片黑漆漆的梦境中,只有他自己散着微弱苍白的光,背后的黑暗里传来一阵阵的尖利笑音。

“你哪里会有好运。”

“倒霉鬼,谁碰谁倒霉。”

“嘻嘻,嘻嘻。”

这不是谢怜第一次做这样的梦,就算冷汗早已浸透全身,就算被冻到身体已经自动睁开了眼睛,可他还是怎么奋力扑腾都无法坐起来。这种没有床的鬼压床在无数个夜晚中折磨着谢怜,让他只能静静数着自己的心跳音,在一个个片段式的浅眠中静静等待天亮来临。

等谢怜再次从噩梦中睁开眼时,已是天光大亮。桥下缓冲带被川流不息的轿车撞出铛铛响声,震得谢怜有些头疼。

根据车流量判断,现在应该是早上八点。上班高峰,旁边的幼儿园和小学门口全是送娃上学的家长。一个小朋友身边至少跟俩。谢怜起先觉得现在的小朋友也太娇贵了,可转念想起和他们一边大时,每天身旁围着一排车队护送的自己,又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话语权。

虽然那样的日子实在太远,到现在谢怜想起来,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那个,这位哥哥?”

一个陌生男声从耳畔传来。谢怜听到有人唤自己,还以为是贴膜大爷问自己要不要吃早饭,他刚要回绝,下意识一转头,在原本贴膜大爷的摊位上看到一个全然陌生的新面孔。

“……你是?”

对面坐着一位青年,皮肤惊人得白,鼻梁高挑唇色鲜红。他精致的眉梢显然是细心修整过,长至耳根的头发被风吹得翘起两绺,莫名显得有些调皮。

谢怜手痒,好想帮他捋一捋。

这幅样子的男孩子,放到哪里都是惊心动魄的俊美面容。他穿着和谢怜同款的半长军大衣,戴着一副漆黑眼镜。如果不是长得太过精致好看,谢怜都怀疑这是哪家搞风水的小学徒,专门来天桥上和贴膜大爷抢生意来了。

他怔怔看了好久,甚至没意识到自己这样的行为有些失礼。隔着漆黑墨镜他看不清青年的眼睛,却莫名觉得对面也这样盯了自己很久。

“哥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早上的狂风呼啦啦吹个不止,可青年白皙的脸颊上却没泛出半点红。他对着谢怜笑笑,露出一口小白牙,同时伸长手在旁边的塑料袋里拿出两个小纸袋。

“我刚刚买了早餐,哥哥要不要一起尝尝?”


就算厚着脸皮拒绝了无数次贴膜大爷掺沙子的硌牙饭团,谢怜还是不好意思拒绝眼前的青年。

更何况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吃饭了,现在也饿得发飘,连完好的那只右手都开始因为饥饿抖个不停。

他点点头,秉着最后的一点矜持,没有从青年手里把那个小包子抢过来,却还是忍不住在闻到食物香气的第一时刻里,开始狼吞虎塞。

”慢点不急……哥哥,哥哥?你还好吗?快吐出来!”

金灿灿的蛋黄流心从咬开的包子皮中喷涌而出,塞了满嘴的谢怜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感觉到舌尖一阵剧痛。被流沙馅烫了一嘴的他下意识想吐出来,可转眼想到不能浪费食物,还是在一旁青年紧张的问语中,眼含热泪呜咽着吞下整个流沙包。

太烫了,真的。

“哥哥别急,感觉怎么样,要要要要不要喝口水?!”

青年显然也没料到这出,整个人都显得慌张了许多。

“嘶——没事,没事,咳咳咳……”

谢怜感觉自己嗓子都被烫哑了,不过怎么说都是自己不小心,怪不到别人。何况虽然喉咙很是难受,但胃里妥帖了许多,他勉强对着青年笑笑,悄悄偏头试着让狂风偷偷吹走自己眼角渗出的一点生理泪水。

太丢人了,看起来好像自己很委屈似的。

“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

看着他这幅样子,不知为何眼前青年反倒像是更为泄气的那个。

“什么周不周的,我,我的错。”谢怜嘶声探舌头,试图让冷风平复下嘴里灼人的温度。“还是谢谢你啦,你……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的神色缓和了几分,他在塑料袋里找出一个保温杯,递到谢怜面前。

“如果不嫌弃的话,哥哥喝这个吧,一直灌冷风容易肚子疼的。”

“我的话,叫我三郎就好了。”他对着谢怜笑笑,很有礼貌的伸出右手。

“哥哥,还请多多指教呀。”



01 Dec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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